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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、二女脱困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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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人举止从容,身上穿一件青布长衫,此时一手撩起长衫下摆,缓吞吞的举足跨上江岸,右手拿一把竹柄摺扇,朝毒手郎中、孔必显、项中豪三人指了指,笑道:“原来还有毒手郎中和天机子的两位高徒,当真幸会。”

羊角道人等四人直到此时才看清这人身材不高,约莫三十出头,生得淡眉细眼,肤色白净,说的是一口苏州话,看去举止斯文,越是如此,就越觉得令人莫测高深。不,像羊角道人、毒手郎中,都算得是老江湖了,竟然不识此人来历,连听也没听说过,但从对方从容不迫的神态看来,又决不是没有来历的人。

羊角道人目光直注,问道:“朋友眼光不错,不知如何称呼?”

青衫人豁的一声打开摺扇,在胸前轻轻摇了两摇,含笑道:“说来见笑得很,在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,就是说出来了,四位也未必听过。”他不肯说。

羊角道人嘿然道:“你躲在船中,把贫道两个小徒怎么了?”

青衫人漫不经意的笑了笑道:“二位令徒只不过是小睡片刻而已。”

羊角道人再也忍不住,口中尖喝一都:“你敢对本真人如此放肆。”喝声中,右手拂尘已如春云乍展,直拂出去。

青衫人淡淡一笑道:“道长有话好说,火气何用如此大法?”他口中轻描谈写,身形也极为从容,只是轻轻一侧,就避了开去。羊角道人沉嘿一声,拂交左手,右掌当胸,正待推出。

“道长且慢。”孔必显急忙一摆子,接着道:“这位朋友连万儿也不敢亮。道长出手,不但胜之不武,也太以抬高了他的身份,不如由在下先会会他。”话声一落,就迎着青衣人走去,说道:“来,阁下身手好像不弱,孔某先来领教领教如何?”

青衫人手摇摺扇,微笑道:“天机子以剑法驰誉武林,他门下弟子自然精于剑击,阁下只管亮剑好了。”他虽在微笑说话,但口气极为托大,丝毫没把孔必显放在眼里。

孔必显心里不禁有气,冷然道:“阁下兵刃呢?”

青衫人摇着摺扇,呵呵一笑道:“在下就以这把摺扇,会会你的高招。”他手中仅是一把极普通的竹骨纸扇,要用来和孔必显的百炼精钢长剑交锋,此人当真够狂。

孔必显怒哼道:“休敢小觑孔某?”

青衫人笑道:“那倒不是,在下二三十年来,一直以这把摺扇随身,也会过不少高人,天下之大,人上有人,在下更不敢小觑天下英雄,胜负之事,要交手后才知,阁下既要赐招,那就请出手好了。”

“好,看剑。”孔必显心头怒极,喝声甫出,右手急抡,身随剑进,洒出一片绵密剑光,仅此一招,已可看出天机子门下首徒剑术果然不同凡响。

哪知青衫人竟然连正眼也没瞧上一下,直等剑光逼近他身前一尺光景,右手摺扇一收,倏地从剑光中穿入,扇头“啪”的一声敲在孔必显手背指骨之上。这下痛得孔必显整条右臂骤然一麻,五指无力,长剑“当”地堕地,差幸他为人机警,立即往后疾退出去五步之多。

再看青衫人却依然站立原地,手摇摺扇,面含微笑,并未追击过来,这下直把孔必显羞得满脸通红,怔立当场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同时也把羊角道人、毒手郎中二人看得一怔,谁也没想到天机子首徒,竟然会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走不出。

青衫人举足轻蹴,把地上长剑挑起,朝孔必显飞来,一面含笑道:“阁下接住了,如果不服气的话,尽管使来,咱们不妨再试上几招。”

孔必显一把抓住长剑,怒声喝道:“你……”

项中豪忙道:“大师兄不可中他激将之计,还是小弟上去试试。”

孔必显总究练剑多年,心知盛怒出手,乃是使剑的大忌,这就呛的一声返剑入匣,哼道:“在下不慎失手,自有师弟代我出手。”一面压低声音说道:“师弟小心,此人招式怪异,不可逞强。”

项中豪道:“小弟知道。”举步走上,随手掣出长剑,抬目道:“在下领教。”

青衫人依然轻摇摺扇,看着他,点点头道:“西峰山庄的项大公子,很好,你只管发剑好了。”

项中豪长剑当胸直竖,说道:“有僭。”左足胯进,身形倏地左转,一下旋到对方右首,剑势乍发,一道剑光射向对方右腰。这一记“回马发枪”,身形飞旋,快到无以复加。

青衫人不慌不忙,跟着他身后右旋,这回连摺扇也并未收起,只是随着转身之势,右手扇面朝下覆下,一下就把项中豪刺去的长剑压住。不,他压住长剑,身形并未停住,依然继续向右旋去。项中豪长剑被他摺扇扇面压住,照说应该立即抽了回去,怎知对方扇面上似有极大吸力,怎么也抽不问来,对方身形继续右旋,你就不得不跟着他向前俯冲过去。

直等青衫人转了一圈,脚下倏然而住,口中喝了一声:“去吧。”摺扇一松,项中豪再也站立不住,往前冲出数步,摔扑下去,跌了个狗吃屎。青衫人依然站在原地,分毫没有移动,脸上也依然含着微笑,目光徐徐从羊角道人毒手郎中面上扫过,说道:“二位大概也想试试了?”

“豁”,他把摺扇一收,插到束腰带上,空着双手,续道:“在下久闻羊角道人“子午阴掌”,武林中罕有人敢接,毒手郎中左手练成“毒沙掌”,更是剧毒无比,二位如有兴趣,不妨一起下场,好让在下见识见识“子午阴掌”和“毒沙掌”的厉害。”

这话说得更狂,毒手郎中秦大山虽是以行医走江湖,但擅于用毒,尤其左手练成“毒沙掌”,无人敢和他对掌,武功自是不弱。羊角道人成名数十年,更是一流高手之列,不然,西峰山庄庄主素有白面霸王之称的项继楚,以一方霸主之尊,也不会令次子中英拜羊角道人为师了,他上次败在谷飞云手下,真可以说是阴沟里翻船,冤枉之至。

如今青衫人居然说出要他和毒手郎中联手同上的话来。这岂不令他无比难堪,一时怒恼已极,尖笑一声道:“不用,施主有此豪情,贫道十分钦佩,至于要贫道和秦道兄联手一节,且等施主胜了贫道一招半式,再说不迟。”

毒手郎中也觉得对方太以过份,接口道:“道长,还是让在下先向这位朋友领教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羊角道人深沉笑退:“道兄不妨暂作旁观,俟贫道接不下来,道兄再出手可也。”他把拂尘插到背后,朝青衫人森然一笑道:“咱们就徒手走上几招,施主请吧。”

青衫人意态自如,潇洒的道:“这是在下向道长讨教,自该由道长先请。”

羊角道人已知此人来者不善,既敢口发狂言,自非易与,何况方才他只在一招之间,连败孔必显、项中豪二人,自己竟然会看不出他的奇妙之处,因此丝毫不敢小觑了他,闻言呵呵一笑道:“好,好,贫道那就占先了。”说话声中,左足跨上,右手抬处,五指下垂,用手背轻飘飘的朝前拂出。

这一拂,看去缓吞吞的,表示了长者的风度,不想占青衫人的便宜,实则中含四五个变化,只要对方一出手,立可变招,成为杀着。青衫人口中虽然说着要见识见识羊角道人的“子午阴掌”和毒手郎中的“毒沙掌”,但心中也未尝不知厉害,因此羊角道人反手拂出,他立即身形飞旋,一下向左旋出,拧身发掌,双掌一前一后,相继拍出。

羊角道人有意试试对方内力,同样一个拧身,不退反进,同样双手疾发,一前一后朝前迎去。这一下双方一来一去势道均急,说什么也会碰上了,但青衫人就在双方掌势要接未接之势,身如轻烟,一下从羊角道人右侧闪出,左手在闪出之际,横拍羊角道人右肩。

羊角道人反应也不慢,右肩一沉,右手一记“龙尾挥风”,向右后方挥去。两人身形也同时岔了开去。谷飞云隐身草丛,正看得出神,忽然发觉有人欺近,心中警兆慌生,只见一个小巧身形,已经一下钻到自己身边。一时之间几乎连人影都还没有看清,耳中听到轻“嘘”了声,压低声音道:“谷大哥,是我。”

谷飞云定睛看去,原来竟是珠儿,不觉喜道:“珠儿,是你,我正愁一个人应付不了呢,你赶来帮我的?”

珠儿咭的笑道:“我是奉命救人来的,你的两个结义妹子。”

谷飞云被她说得脸上一热,还没开口,珠儿已经接着道:“这人姓束,心计武功都很厉害,他是为你来的,所以你最好不露面。”

谷飞云道:“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?”

珠儿神秘一笑道:“山人自有道理……”接着哦道:“谷大哥,你把解药交给我。”谷飞云从怀中取出药瓶,交给了她。珠儿塞入身边革囊之中,然后叮咛着道:“还有,你要记住了,明天中午,我们在西首长台关附近的三官庙见。”说完,弯着腰,悄悄的朝右首草丛间钻去。

这时,毒手郎中也上场了,和羊角道人联手,双战青衫人,三条人影倏忽盘旋,起落如飞,一时很难分出高低来。原来青衫人和羊角道人打过三招之后,双方攻守平衡,保持现状,青衫人忽然使了一记“挪移身法”,一下逼近毒手郎中面前,笑道:“秦老哥也该出手了。”右掌突发,迎面拍去。

毒手郎中也不是易与之辈,口中大笑一声,喝道:“好哇。”左手迅疾格出,右掌“流星追月”,直向对方胸口按去。青衫人身形一晃,便自闪出,原来羊角道人已从身后追击而至。

毒手郎中因他正在和羊角道人交手,却乘隙来向自己挑战,分明瞧不起自已,心头这一怒,哪容青衫人轻易闪出?身形闪电右移,口中喝道:“阁下慢点走。”右手未收,左掌紧接着拍出,右掌再接着拍出。

青衫人大笑道:“难得之至,二位终于联手了。”原来他有意逼毒手郎中出手,好符合他方才说的话,要见识见识“子午阴掌”和“毒沙掌”的厉害。

“哈哈。”羊角道人不怒反笑,尖声道:“原来施主真人不露相,非要贫道和秦老哥联手,你才肯见真章。”虽说他口中说着,心头动了真怒,双手疾挥,各自攻出了一招。

青衫人立觉羊角道人出手之际,比方才三招,已经加重加速,显然要和自己硬拼了。毒手郎中有被人戏侮之感,自然要把最厉害的招式使出来。因此三人这一动上手,当真有如兔起鹘落,人影飞闪,掌势漫空,打得好不激烈。不,青衫人好像越遇上人家猛攻,他就越发从容不迫,双掌挥洒,人影飘逸,任你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联手,攻势凌厉,他都漫不在乎。

就在动手之际,羊角道人耳边响起青衫人“传音入密”的声音说道:“道长,十招已过,你在十招之中,连使了三记“子午阴掌”,在下都接下了,家师曾交代过在下,道长成名多年,不可使你过份难堪,方才天机子门下二徒,一招不到,就败在手下,在下不敢对道长无礼,还是请道长自己收手的好。”

这话已说得极为明白,你能打出十招,是我手下留的情,你再不收手,那就要自取其辱了。武林中人,头可断,盛名绝不能损,当然没有人肯自取其辱的。羊角道人呵呵一笑,喝道:“秦老哥,咱们不用打了。”

毒手郎中双手一收,愕然道:“道长,咱们并无败象。”

羊角道人呵呵一笑道:“凭贫道和秦老哥联手,十招之内,犹未占得上风,何用再比呢?”

毒手郎中点点头道:“道长说得也是。”

青衫人微笑抱拳道:“家师对二位久幕大名,有亲笔函在此,要在下面呈,请二位过目。”

伸手从怀中取出四封信函,把上面两封,送给了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,然后又朝孔必显、项中豪二人含笑道:“家师也另有两封亲笔函,给孔兄令师和项兄令尊,就烦二位转呈。”说完,又把手中两封信分别送给了孔必显、项中豪。他没待四人开口,忽然转过身来,面向东首草丛间,含笑说道:“兄台作壁上观已有多时,现在该可以请出来了吧?”

谷飞云听得一惊,心想:“原来他早已发现了自己了。”思念未已,陡听自己左首嘶的一声轻响,一条人影凌空飞起,朝青衫人面前泻落,咭的笑道:“怎么?你师父也有亲笔函要我转呈师父吗?”

这人竟然是珠儿了,谷飞云暗暗吁了口气,心想:“自己还当珠儿已经走了,原来她隐身附近,是有意替自己解围的。”

青衫人原以为隐身草丛间的准是谷飞云,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紫衣小女孩,不禁为之一怔,望着珠儿,讶异的问道:“小姑娘,你是什么人?”

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也不识珠儿来历,但看她从草丛间凌空飞起的身法,捷如飞鸟,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娃,竟有如此高妙的轻功,自是大有来历之人了。珠儿俏皮的道:“我就是你叫兄台的人了。”

青衫人微笑道:“你是一个人来的吗?”

珠儿披披嘴道:“天下之大,我一个人哪里不能去,难道还怕什么人不成?”

青衫人道:“天下坏人比好人多,你小小年纪,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?”口中说着,右手五指一探,朝珠儿手腕抓去,这一记出手如电,不但十分快速,也出其不意。

“啪”,珠儿右手一翻,用手背拍在青衫人抓来的手背上,咭的笑道:“你如果是坏人,我如果使的是剑,你这只右手就不属于你的了。”她不但出手奇快,连说话也似连珠一般。

青衫人不由得一怔,她说得不错,她这一记如果使的是剑,自己这只右掌就没有了,这女娃使的会是什么手法,竟有如此快法。一面却故作镇定,含笑道:“我只是试试你而已,小姑娘身手高明得很,师父是谁?”

珠儿道: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青衫人道:“为什么?”

珠儿道:“我师父说过,她老人家名号是不能轻易告诉人的,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说。”

青衫人问道:“什么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?”

珠儿偏着头道:“我师父说,譬如遇上江湖上最难缠的大魔头,他要把我捉去的时候,我只要悄悄告诉他我师父的名号,他就不会为难我了。”

青衫人道:“在下也要把你捉回去,你还不说吗?”

珠儿笑着拍手道:“你好赖皮,方才不是已经输给我了?”

“好。”青衫人又道:“那么,你告诉我,你到这里来作甚?”

珠儿道:“我是奉命来办事的。”

青衫人问道:“奉谁之命?”珠儿俯下身去,伸手摘了一片东西,送到青衫人面前,说道:“是他老人家要我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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